“黑天鹅”事件下,从文旅产业到个体的宏观思维

体验经济 本文作者:韩泽 2020-02-18 11:48:35
信息化和体验经济的结合,文旅和科技的融合作为突破点,都将逐步提升行业的效率,增加积极的变量。

2020年春节期间的新冠疫情作为庚子年第一个“黑天鹅”给文旅产业带来了巨大的消极影响,具体情况可以参考我前一篇文章《亲历2003年非典,我想谈谈此次疫情对文旅产业影响究竟有多大》。通过2003年非典时期的数据对比研究,我得到一些线索,却更加迷茫,因为2003年和2020年宏观经济环境的迥异,降低了很多数据对比的参考价值。

这段时间,我也深切感受到人们(也包括产业经营者,CEO,管理者)对于宏观经济的忽视和对于具体现象的痴迷,就像《黑天鹅》的作者纳西姆塔勒布在书中所说:“除了过度专注于已知知识以外,人性还有另一个弱点:习惯于学习精确的东西,而不是从总体上把握。” 所以这篇文章先从宏观谈起。

新冠疫情下的宏观经济情况

1)2020年1月CPI和PPI指数发布

2020年1月CPI(居民消费价格指数)同比增幅创下5.4%的新高,上一次破5还是2011年10月。2008年金融危机后,央行开始实施4万亿刺激计划,一直到2011年都是宽松货币政策,货币供应量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导致2011年CPI全年同比上涨5.4%。

近日国家统计局给出了1月CPI的官方解读。食品类,蔬菜受春节和疫情影响上涨较高,猪肉价格同比上涨116%,环比下降0.2%;非食品类同比上涨1.6%,环比涨幅0.6%。受疫情和春节影响,医疗保健、教育文化和娱乐、通信和交通价格都有不同程度的上涨。

PPI(工业生产价格指数)同比由上月下降0.5%转为上涨0.1%,环比持平。同比涨幅最大的是石油和天然气开采业上涨17.5%,环比涨幅为4.3%。随着疫情的发展以及二月份执行延迟复工政策,工业生产将会持续低迷一段时间,加之产能减少、旅行锐减等引发的原油需求下降,原油价格已经跌至一年来的最低水平。

以隔离方式应对新冠病毒是非常有效的办法,但客观来讲对于经济的杀伤力也很大,特别是对于中小企业。隔离方式是为了创造时间窗口和病毒打歼灭战,持久战的代价是经济的不能承受之痛。你我的消费,就是他人的收入,尤其是现在服务业已经占到GDP的53.9%,不能复工消费将受到抑制,传导到生产,再进而影响到消费者的信心,将给经济增长造成巨大的压力。

2)疫情下的货币政策

为维护疫情时期银行体系流动性合理充裕和货币市场平稳,2月3日,4日两天央行实施了1.7万亿元公开市场逆回购操作,确保流动性供应充足(1月24日至2月7日公开市场有1.18万亿元逆回购到期)。之后,央行在2月10日,2月11日分别操作了9000亿元和1000亿两笔逆回购,对冲了两日分别9000亿和3800亿的逆回购到期。逆回购操作不是长期的投放,仅是解决银行体系内的短期流动性问题。2月7日,在国务院应对新冠疫情联防联控新闻发布会上,人民银行副行长潘功胜表示,市场预期下次MLF(中期借贷便利)操作中标利率和2月20日公布的LPR(贷款基础利率),也有较大的概率下行。

在CPI破5,面临通货膨胀的风险下,央行大水漫灌式的操作不太可能发生,而是通过货币政策工具进行更加精细化的操作,调整政策利率,层层传导。随着经济下行的压力增大,进一步降准的可能性在增加。从克制的调整状态到宽松货币,将是央行的一个抉择。

3)“时势造英雄”

在宏观经济面前,在周期面前,每一个人都是渺小的。个体逆大势而行,无异于螳臂当车。回看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出口严重受阻,2009年四万亿刺激计划推出,大力发展基建。大量资金流入铁路、建筑、水泥、钢铁、纺织等行业,也救了房地产市场,同时一些产能过剩、本该出局的传统企业也活了下来。2014年货币政策整体宽松,9月总理在达沃斯论坛讲话中提出“大众创业、万众创新”。人民币VC/PE基金爆发式增长,现在活跃的人民币基金大多成立于2014年前后,当年很多创业者靠PPT都可以融到钱。2016年开始去杠杆,2017年收紧货币政策,2018年资管新规出台,17年下半年开始大量VC/PE基金募不到资,2018-2019年创业企业融资骤减,独角兽估值缩水,创业公司数量迅速下降。很多时候企业的成和败,“外因”起到了决定作用,正所谓时势造英雄。

此次新冠疫情期间,很多人拿阿里举例说非典让阿里换发了新生,淘宝也是在非典期间搞起来的。实际上淘宝网仅是在2003年创建,打败ebay是在三年后。我觉得《雪球》上一篇帖子说的很有意思,大意是:正是2008年空前的基础设施建设,四通八达的高铁网络、高速公路打造了低价高效的物流设施,为电商发展创造了便利条件,留出了利润空间。给企业带来机遇的不是疫情,而是“宏观”。

黑天鹅事件

“黑天鹅理论”是由怀疑经验主义者纳西姆塔勒布系统性的提出,在黑色的天鹅被发现之前,数百年来欧洲人认为所有天鹅都是白色的,直到17世纪在澳大利亚南部发现了黑天鹅。数百年间人类通过观察数百万只天鹅得出的天鹅都是白色的理论被一只黑天鹅彻底推翻。黑天鹅事件说明了人类认知的局限性,“黑天鹅事件”被用于形容不可预知,但可以产生重大后果的突发的稀有事件。纳西姆塔勒布总结了黑天鹅事件的三个特点:不可预测、影响重大、事后可解释。

历史是跳跃式的,是非线性的。推动人类进步,引发社会变革的事件都是黑天鹅事件。黑天鹅事件是不可预测的小概率事件,也无法通过归纳、总结以及已有的知识和经验做出预判。这次的新冠病毒爆发就是典型的黑天鹅事件,打乱了社会运行的节奏,造成了经济损失,还带走了很多无辜的生命。面对黑天鹅事件,既然不能预判,预防,作为产业,作为个体,该如何最大化的降低消极黑天鹅事件的影响?

1)平均斯坦和极端斯坦

在《黑天鹅》一书中,作者纳西姆塔勒布自己造了两个词汇即平均斯坦(Mediocristan)和极端斯坦(Extremistan)。平均斯坦是指个体的影响力比较小,只有群体影响力才大;极端斯坦是指个体对于整体的影响力不成比例。作者提出“在平均斯坦,我们受到集体事件、常规事件、已知事件和已预测到的事件的统治;在极端斯坦,我们受到单个事件、意外事件、未知事件和未预测到的事件的统治。”

纳西姆塔勒布用现实中的职业,进一步解释了上述两个定义。按摩师,计程车司机,咖啡师都属于平均斯坦,因为在通常情况下他们的工作是计件式的,受到最大时间内服务的人数和提供服务的次数决定,这些职业收入的提高取决于总的工作时间和努力程度,并不由单次服务质量决定;属于极端斯坦的职业,包括投资银行家,演员,作家。作家和演员不必要在当人们购买书和电影的时候,现场再创作和表演一遍,但可以通过作品销售分成获得版税和票房。某一部电影、某一本书一旦成为爆款有可能使收入几何倍数的增长,投资银行家也同理,单次决策的质量可以给收入带来很大影响。

2)平均斯坦与旅游行业

平均斯坦的概念非常适合旅游行业,旅游行业是一个典型数人头吃饭的行业,总收入的增加依靠于海量个体消费的叠加。“过夜旅行者数量”,“旅行人次”都是业者比较关心的统计数据。旅游行业也有典型线下流量的特点:不同于线上流量,线下是受物理空间限制的,但单位时间和空间的条件限制下,产能是相对固定的。旅游行业竞争非常充分,市场集中度低,且供需信息越来越对称,在标品层面的利润空间已经固化。总收入的提高依赖于个体消费的累加。

从消费特点看,和餐饮、购物等消费不同,旅游行业一个明显的特点就是低频,且长途旅行频次低于短途。平均斯坦的特性加上“低频次”,让旅游行业在疫情下的恢复周期会相对漫长。报复性上涨要和线下的闲暇旅行时间相匹配。

3)极端斯坦与影视行业

在影视行业极端斯坦的概念更加适用。整个2017年中国电影票房559亿元,《战狼2》票房爆收56.81亿,一部片子超过了全年票房的十分之一。2017年《战狼2》的火爆无疑是黑天鹅事件,没有人事先预计得到。

极端斯坦不等于爆款,可以理解为赢家通吃,准确体现为个体对于整体的影响不成比例。除了爆款,影视行业还有很多被投资方寄予厚望的“一周游”,“一日游”的电影,这是行业特点,内容创作不确定性的直观表现。

而在有平均斯坦特点的行业中,赢家通吃的局面并不存在,即便旅行行业中的“夫妻店”只要形成自己稳定的客户群,也能通过长流水生存下去,线上的OTA巨头对他们的影响有限。

黑天鹅事件下的宏观思维

1)“平均斯坦”的旅游行业应对黑天鹅

就旅游行业来说,从宏观上看,据文旅部的数据,2019年春节国内旅游收入5139亿,2019年十一黄金周国内旅游收入6497亿。2019年全年国内旅游收入按5.6万亿元预计(准确统计还没有),那么春节和十一黄金周的收入占全年国内总收入的20.78%。春节和十一黄金周旅游消费井喷的重要原因是全年仅有这个两个官方长假,可以有足够的闲暇可以去旅行。我们的政策既然能制造黄金周期间需求的井喷,就要防范因为不确定因素承受的萧条。

按上面平均斯坦的特点做如下分析:旅游行业年收入=年均旅游时间(人/天)*人数 *人均消费。

由于新冠疫情影响,春节假期已经损失掉了。在旅游人数规律增长和人均消费浮动不大的前提下,增加年均旅游时间无疑是一个对冲损失的策略。

2)对冲黑天鹅事件

对冲是源自金融学的用语,对冲不是创造收益最大的方法,而是降低风险的一种策略。对冲要放在一个更宏观的层面上考虑,对冲可以是同一市场上的对冲,也可以是跨市场间的对冲。就上面的例子来说,增加年均旅游时间,不一定要创造一个新的黄金周,从防治疫情的角度看也不现实。但如果国家层面强化带薪休假制度,企业建立健全、完善的带薪休假体系也是一种对冲黄金周损失的方法。

《囧妈》在疫情期间以6亿的价格卖给今日头条登陆网络端,也是可以理解为一种对冲损失的方式。既然消极影响不能预测,不可撤销,损失不可以避免,就从另外的市场或者维度进行对冲操作。

风险投资家也是通过对冲降低损失,获得收益,即把鸡蛋放到不同的篮子里,大家都是知道一个VC基金投资组合中,仅有10-20%的项目获得高倍数回报,从而弥补因大多数项目失败受到的损失。

3)产业与个人的宏观思维

历史的变革是跳跃式的,人类社会的发展也是由某些事件所驱动,比如工业革命、计算机的发明。生产效率的提升是历史车轮前进的原动力,通过效率的提升制造“冗余”是应对黑天鹅事件的最有效方式。

从宏观层面看,一方面2020年宏观经济承受压力,货币政策现阶段正在克制与宽松间权衡,基建拉动经济的效率已经降低;另一方面,文旅行业是国家层面的产业结构转型、突破的重要领域,2020年将占到GDP15%以上。信息化和体验经济的结合,文旅和科技的融合作为突破点,都将逐步提升行业的效率,增加积极的变量。一些问题在疫情期间暴露,也促进了整体上的健康,当效率得到持续的提升,创造“冗余”,则自强而万强。同时建立公平、公正的法治社会是提升效率的基础和保障。

对于个人来说,要理解“冗余”的概念,冗余意味着更好的风控,减少个人债务,任何孤注一掷的选择和决策在当下的宏观环境下都要再谨慎考量。个人要非常清醒的认知宏观和小概率事件对于自身和企业发展的决定性影响,也要明白文旅行业中存在的“平均斯坦”和“极端斯坦”,如何利用这些特点尽快实现“冗余”的积累,趋利避害。

本文作者:韩泽,前投资人、现为某文旅科技公司C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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