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你一个不曾听过的什刹海

文旅惠报 本文作者:张法 2014-12-04
在什刹海西边的柳荫街,曾住过三位元帅,叶剑英、徐向前、聂荣臻,住过著名将军王震、杨尚昆、张爱萍、杨成武……在前海东边白米斜街,曾住过清末重臣、提倡中体西用的张之洞,住过哲学家冯友兰、张岱年、学者李霁野、张恒寿、常惠……

由清末到民国再到共和国,几朝都城的名称由北京而北平再回到北京,但什刹海仍是城中江南,仍给人一种沉醉和依恋。老舍在其民国时代的散文《想北平》中说:“面向着积水潭,背后是城墙,坐在石上看水中的小蝌蚪或苇叶上的嫩蜻蜓,我可以快乐地坐一天,心中完全安适,无所求也无可怕,像小儿安睡在摇篮里。”

当然,时代变迁带来的是人物两非。什刹海地区的旧时王府,或衰败,或割切,或转换,或新变,新人新居新物开始在这里涌现:有共和国名誉主席宋庆龄故居,有科学院院长郭沫若故居,有中国戏剧的头把交椅梅兰芳故居,有美术界的名流吴冠中的宅院,有文学界名扬一时的大家杨沫的居室,著名诗人田间的居室,……

在什刹海西边的柳荫街,曾住过三位元帅,叶剑英、徐向前、聂荣臻,住过著名将军王震、杨尚昆、张爱萍、杨成武……在前海东边白米斜街,曾住过清末重臣、提倡中体西用的张之洞,住过哲学家冯友兰、张岱年、学者李霁野、张恒寿、常惠……

还有国际际主义者马德海故居,收藏家张伯驹的故居,末代皇弟溥杰的故居,民初宏儒梁巨川、现代作家老舍、萧军,画家周怀民……也都曾建房舍于什刹海畔,只是这些房舍或为后人所住,或献给国家,或后来为他人占用,淹没在茫茫一片的胡同杂院之中。

什刹海畔,还有辅仁大学故园,129纪念碑……这里让人想起各式各样中国现代传奇和当代故事:在宋庆龄故居,不会不想到她与国民党、与共产党、与孙中山、与宋氏家族的层层关系……

在郭沫若故居,不会不想到他在五四时代的《女神》,北伐时的激情,抗战后与国共两党的关系,共和国前期的诗歌,文革中的表现,改革开放初对科学春天的呼唤……在梅兰芳故居,不会不感受到中国戏曲里男扮旦角后面的文化内涵和梅兰芳的个人传奇……在此每一个人都可通达历史的深邃之处。

这里,不仅有这些现代名人的个人身世引出的一个个的故事,而且有由建筑自身而必然要产生出来的联想。宋庆龄先生故居就建在醇亲王府的西花园,清代的王府花园经过梁思成的点晴之笔修改之后,显出了新貌,但处处仍可见王府的旧迹。

醇亲王府不仅是这一处,它包括正院、住院、花园、马圈。但从这里,可以想到当年的主人在园中漫步的情景。而从这花园又必联想起整个王府。醇亲王奕譞(1840—1891),在道光皇帝的九子中排行第七,他的家中出了两位皇帝,其子光绪帝载湉和其孙宣统帝溥仪。

这两位清末皇帝在中国内忧外患的岁月里,都有着拼力奋斗又坎坷不幸的一生。奕譞之子载沣(1883—1951)继承醇亲王王位,作为宣统皇帝之父,成为清王朝最后岁月的摄政王,在风口浪尖上,进行了朝廷的最高政治运作,却没能阻止清代的灭亡。

可以想象有多少重要的政治故事在醇亲王府里发生。醇亲王府是在光绪年间被赐而来。其前身是成亲王府。成亲王爱新觉罗·永瑆(1752—1823)是乾隆的第十一子,嘉庆皇帝的哥哥,这位王爷虽然有政治高位,嘉庆年间担任军机处行走,但却醉心书法,以学赵孟为主,广临晋、唐、宋、明大师,终而自成一家,其书法端正清丽、劲峭流畅,与翁方纲、刘墉、铁保并称乾隆四家。

可以想象,有多少文人雅事曾在这里上演。成亲王府也非始创。前面的主人是乾隆时代的政治大红人和珅。和珅在嘉庆年间被惩处后,给了成亲王。可以想象,和珅作为主人之时,多少最高层政治决策的逸闻和最高层官场腐败的故事,在此发生。

和珅也不是最初的主人,他得自于康熙朝的大学士明珠。明珠在政治上大起大落,可以想象这里有多少悲喜交集的故事,明珠的长子纳兰性德,是清代的第一大词人,其词凄丽哀婉,情深意长。

只要你想到这里曾经是这位人读人爱的词人之居所,纳兰性德的形象就会在这里开始或显或隐地流动起来,生动起来……郭沫若故居是前恭王府的马号,恭王府由三部分组成:府邸、花园、马号。因此,郭沫若故居虽然只限于马号,但历史上的恭王府是一整体,这自然把人们的思绪引向了恭王府。

恭亲王奕訢是咸丰皇帝的第六子,在王朝危难之秋,得到了恭王府这一京城里最好的风水宝地,恭王府的前主人是嘉庆皇帝的胞弟庆僖亲王永璘,这位王爷据说爱此豪宅甚于江山,由此可知是性情中人,为何偏爱此宅,因为此宅是和珅的府第,前面所说醇亲王府曾为和珅所有,仅是锦上添花而已,这里才是和珅正宗府第。

此府占据了什刹海中最佳位置,据说北京城有两条龙脉,一是土龙,即故宫的南北轴线;二是水龙,即六海形成的南北曲线,此宅处在什刹海与北海连接线上的最佳位置。远近游目,可感“近水绕宅如龙蟠,西山远望似虎踞”之巧妙、之深邃、之美好。

道光三十年,永璘王之孙庆密亲王奕劻已降为辅国将军,咸丰二年道光诸子建邸分府时,这里成了恭王府。由和珅之居到奕訢之府,这由府邸、花园、马号组成的府第,气势大,内涵深,韵致长。

现在的恭王府仍透出和珅时的基本格局。整个王府,南北长约330米,东西宽约180米。虽然,以前的恭王府被分割为几部,但这几部之中,各有由历史的演进而出现的分合、增减、变化,而这些分合、增减、变化一方面生出了各色各样的历史故事,另方面又把这些各色各样的历史故事并置拼贴到了一起。

因此,无论你是站在郭沫若故居前,还是漫步在花园回廊亭台之间,或是行步在府邸的中路院落之中,都会由眼之所见,耳之所听,鼻之所嗅,而心随之所想,卷入到历史的多样性之中,不但庆僖亲王永璘的故事,

和家被抄后仍拥有半个和府继续居住的乾隆之女、也是和珅的儿媳的和孝公主的故事,都会一阵阵地飘出。但更多的,是和珅的故事与恭亲王的故事,前者在乾隆朝如鱼多水在嘉庆朝终遭败落,后者先是配合了慈禧登上权力顶峰的政治运作,战胜了咸丰的八位顾命大臣,继而领导和支持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引领了中国走向世界的洋务运动,后来又一次次遭慈禧的政治打击,最后在失意中病故。

北京史专家侯仁之说:“一座恭王府,半部清朝史”。这半部满清史正是围绕着乾隆盛世的和珅和晚清末世的恭亲王而展现开来。2010年去逝的当代画家吴冠中,在搬到方庄之前,在什刹海北岸临海的会贤堂住了30年,他的不少名作皆画于此。不过,吴冠中与会贤堂可以说遭遇于相似的坎坷之际,共度了相似的艰难岁月。

30年里,吴冠中住于此画于此的会贤堂,不过是原来会贤堂中的一个极小部分,一个共和国前期的北京城中普通之极的大杂院而己,这又符合中国美学中“穷而后工”的理论。当吴冠中住进会贤堂的大杂院时,已经在杭州和重庆的美术圈风光过,已经在法国巴黎的艺术圈荣耀过,当然也不会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最初,此地是清末礼部侍郎斌儒的私邸,光绪年间,张之洞在朝廷任军机大臣兼体仁阁大学士,权倾一时,其家厨王承武细观此地,位什刹海北,银锭桥南,在长堤翠柳环抱之中,实乃发达之地,于是买了下来,开起了“会贤堂饭庄”。

在旧北京饭庄而称之为“堂”者,多乃承办大型筵席,上演红白喜事之处。知此风俗,当看到金鱼胡同的福寿堂,取灯胡同的同兴堂,西单的聚贤堂,肉市的天福堂,地安门的庆和堂,皆以“堂”名,便知与此同类。但会贤堂与其他的堂不同,在门面、装修、结构上有自己的特色:坐西北而面东南,传统中式,画栋雕栏,磨砖刻花,上下二层,一排十二开间,两进院落,院中有戏台一座;而且还在于居什刹海宝地,可以北望鼓楼钟楼,南观琼岛白塔。

夏末秋初,一片蓝天,门外窗边,看岸边柳、水中荷,别有情趣。沈尹默有《减字木兰花》写自己在此的体验:“会贤堂上,闲坐闲吟闲眺望。高柳低荷,解愠风来向晚多。冰盘小饮,旧事逢君须记省。流水年乐,莫道闲人有底忙。”

此堂与王府贵第远近相邻,其来堂光顾的客人中,有了非同一般甚至可以称得上“人物”的人物。辛亥的多事之秋,末代王朝的最高掌门醇亲王载沣有关“军机大事”的多次会议在此召开,有资格写进历史的编年实录;溥仪逊位后,派内务府大臣绍英、世续等在这里专门宴请大总统徐世昌,应该是为了搞好政治关系。

一代名将蔡锷和小凤仙曾在此相会,确有侠骨柔情的浪漫色彩;五四运动期间,北京大学的教授们常在此聚会,文化新潮也曾起于什刹海畔会贤堂内的心波思涟……由此可知,会贤堂内的历史故事,从一开始就演得精彩。

戏台上,来此演唱的多为中国戏曲的名家:谭鑫培、杨小楼、梅兰芳、王瑶卿、余叔岩、尚小云、侯喜瑞……席桌里,来此雅聚的客人多有当时的名流,政治界里,有熊希龄、靳云鹏、朱启钤、徐树铮……文化界里,有梁启超、王国维、钱玄同、沈尹默……鲁迅在 1912 年日记里写下自己曾去会贤堂3 次,胡适没有写自己是否去吃过饭赏过景,但“会贤堂“三字多次出现在他的日记里。

国民革命时期,国民党改组派和西山会议派的十位头面人物,王法勤、陈公博、覃振、谢持、白云梯、茅祖权、傅汝霖、陶冶公、卢蔚乾、黄少谷,于1930年5月13日在会贤堂共商联系反蒋(介石)大事,并通过了汪精卫在香港起草的《宣言》。

后来,风云突变,北平沦陷于日军,会贤堂饭庄一变而成伪满洲国驻京办事处。出入其门的是汉奸大员和日本高官。再后来,日本战败投降,作为伪满洲国驻京办事处的会贤堂建筑作为逆产被没收,继而被辅仁大学校友收购,成为辅仁校友会会址。

再后来,共和国成立,会贤堂的产权单位是辅仁大学校友会,但管理单位却是中央音乐学院和北京师范大学,入住的单位更杂,占地面积3000平方米、古建筑1 800 平方米的会贤堂的院子里,不断地增建了一些平房,不久就变成了大杂院,吴冠中应该是以北京艺术大学员工入住其中的。

现在会贤堂已列入西城区文物保护单位,但仅在楼门外立了一块石碑,标明此院为文物。院门破旧,二层楼面上下斑驳,院内杂乱依旧。吴冠中在这充满历史故事和文化痕迹的大杂院中住了30 年,他在这里画出来的画却很少有人物,多是自然风景,他的风景画赢得了世界性的声誉,这应该与什刹海这一京城江南的灵气有些相关吧。

从宋庆龄故居、郭沫若故居,吴冠中住过的会贤堂,已经感受到历史和文化的层层堆积、面面绞缠、斑驳闪烁。仅按前面列过的人物讲下去,纳兰性德、梅兰芳、杨沫、田间、周怀民、叶剑英、徐向前、王震、杨尚昆、张之洞、梁巨川、溥杰、冯友兰……

就有好多好多的故事要流淌出来,况且还有更多人、物、事会由之顺带、牵扯、纠缠出来;还有那只是在什刹海畔租屋小住一段时间的人,如郁达夫;还有更多的来此游玩,寄情海畔的人:元代的赵孟、萨都刺、王冕……,明代的李东阳、何景明、王士贞、米万钟、袁宏道……,清代的朱彝尊、陈维崧……,清末的曾朴、陆润庠……,这些人、物、事,仿佛本来就留藏在什刹海的海水里、建筑中,没有被时间带走。

正如杨沫1960年搬到柳荫街居住之后,清晨和傍晚,她会漫步水边,望着一顷碧波,水中荷花,摇曳柳丝,常想起儿时到什刹海游玩的情景,湖边的那些小茶棚子和小食摊在眼前展现开来,恍如昨天一般。

什刹海也是以这样的文化规律保留着北京的历史记忆。当北京在新时代认识到自身作为历史文化名城的重要性之后,1984 年开始了什刹海的整治,随着整治的进展,古代的遗迹开始重新出现,有了重新修建后的唐代的火神庙,元代的汇通祠,明代的广化寺……历史在这里凝结,在这里继续,在这里奔放与豪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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