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伯凡谈供应侧:产能的悖论

产业投资 本文作者:吴伯凡 2015-12-23
产能明显过剩的表象下,是有效产能的严重不足;需求不足的传说背后,是早已悄然升级的需求对低等级供给已经无感的现实。需求不足的本质是供给不足,供给不足的本质是价值创造不足。

我在和许多企业家交流的时候,经常会被“例行的”问到一个问题:“你对中国当前和今后的经济怎么看?”面对这个问题我也是“例行的”回答,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在我这个级别之上的人。我这个级别的人是很难回答这个问题的。

其实我很理解他们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因为他们可能感觉到最近的经济形势不太好。“春江水暖鸭先知”,做实体经济的人总是可以最早感受到经济的冷暖变化。所以我知道,问这个问题的人其实对我的回答有一种预设的期待,是希望我能够预测今后的经济,会不会出现他们不愿意见到的一些景象。

如果我的回答是不好,他们会觉得没什么新鲜的,因为他们已经完全感受到了;如果我回答是好,他们又会觉得我在唱“赞歌”。所以面对这个问题,我的回答其实根本无关紧要。

我对这种预测向来不太感兴趣。有一位古罗马哲学家说过:那些假先知们,即使他们做出的预测是对的,也是在撒谎。这是因为他们并不是根据理性做出预测,只是在押概率。就像这十年以来,一直说房价涨的人,说中的几率就很大;反过来一直在说房价跌的人,也总有一天会说对。当你坚持一个方向一直在押的时候,总会有说准的一次,这其实是一种变相的赌博。就像一句谚语所说:坏了的表一天还有两个准的时辰呢!

优质产能严重不足

我不做预测,但是我可以根据一些切身体会来做简单的判断:中国未来的经济形势,即使不像一些人说的那么乐观,但也绝不是悲观的。

对我国经济持悲观态度的人,都会指出我国经济目前产能过剩的问题。比如我国的钢产量,业内流行这样一个段子:“中国的钢铁产量世界第一,不包括河北省;河北省的钢产量世界第一,不包括唐山市。”这个段子表明我国的钢产量已经高到一个不可思议的数字,这显然是产能过剩。

但问题是,这些过剩的产能并不是优质产能,而是劣质产能,而优质产能是严重不足,这才是我国经济的现实。

虽然我国钢产量很大,但是用于兵器、精密仪器的特种钢材,以我国现在的炼钢水平并不能生产。再举个例子,在机床这个行业里,我国的产能也非常之大。但是我们生产精密机床的成本,比德国生产同等机床的成本高出了20倍之多。这两个例子都表明,过剩的是劣质产能,而不是优质产能。

优质产能的不足,导致我国消费者对于优质产品的需求,只能通过“海淘”这种方式得到满足。数据表明,中国今年出境旅游的人数已经破了一亿人大关。其中大部分出境游说是旅游,其实是购物。2015年,中国人均出境消费额已经达到五千美元,那么总体消费额就是五千亿美元。五千亿美元听起来是一个天文数字,那么我们不禁要问,这五千亿美元都消费了些什么东西?

按情理说,欧美发达国家技术先进,出国购物,采购的肯定是一些高科技的产品。但是真实的情况并不完全是这样。我国游客在国外采购的往往都是些日常用品。比如说很多中国人去伦敦旅游,会坐一个小时车去奥莱区购物,服装鞋帽,锅碗瓢盆,满载而归,那种高兴的感觉简直像是中了彩票一样。这种对外国商品趋之如骛的采购说明我国消费者的需求还是很旺盛的,只是在国内买不到既好又便宜的产品。

解局关键:价值创新

30年前的改革开放之所以能够卓有成效地维持30年的经济高增长,是因为我国作为一个人口大国,需求旺盛而供给不足。现在表面上看好像需求不旺盛了,但其实潜在的需求依然很大,而我国供给的产品非常落后,导致我国消费者在国内不能买到既好又便宜的产品。所以我们今天要谈供给侧改革,在供给侧这一端提供更好的产品来激活市场上的潜在需求。如何改革?我认为解局的关键依然是创新,而且是价值创新。

所谓的价值创新,是指通过创造新的价值,去满足一些“新”需求。其实这些需求一点都不“新”,只不过因为在供给侧一直不能提供高性价比的产品,这些潜在的需求一直没有被激活。

举个简单的例子,每当我们要请客吃饭的时候,在餐厅的选择上经常会犯愁。这并不是因为供给不足没有餐厅,而是因为在面对非常多的供给时,消费者并不能瞬间想到一个高性价比的餐厅,所以这些看似繁多的供给,其实都是无效供给。

而近年来,一些连锁中餐厅发展特别快。比如说有一家杭州的中餐厅,生意很火爆,排队要排两个小时。为什么生意这么火爆?原因很简单。首先,它提供的菜品和整个餐厅的环境都让消费者感觉非常之舒适;其次,它的性价比很高,人均消费不到五十块钱。环境优雅消费又比较“亲民”,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生意会如此火爆了。从这个例子我们也能看出,唯有在供给这一侧做出改革,提供一种“”新”的价值去满足消费者古老的需求,才能在行业竞争中脱颖而出。

双十一销售额“奇迹”的真相

前不久双十一的销售额又破了记录,达到了900多亿人民币。这也是我国消费需求并不弱的一个佐证。为什么双十一的销售额能够屡创新高?是因为我国的产品质量并不高。所以对消费者来说,按平时的价格购买是很不值得的。那怎么办?消费者们只能在几个月前就选好商品,一直等到双十一这一天,大部分商品的价格降到“值得”购买的水平线的时候,再进行交易购买。 

那么商家为什么愿意在这一天以如此低的价格进行销售呢?是因为商家并不把这一天的销售当作简单的销售,而是当作一种营销活动。甚至是赔本卖商家都觉得是值得的,因为他省去了营销的费用,是通过销售量去赢得品牌的口碑。我国的产品,只有在这种“赔本卖”的前提下,消费者才会觉得是值得的。这就是双十一销售量奇高背后的真相,也说明我国高性价比的产品供给能力严重不足。

短短三年之内,双十一的交易额从100亿激增到900亿元。这个数字表明:需求不足只是一种因为我国无法供给高性价比产品而呈现出的假象。如果能够通过改革供给侧来激活中国高质量产品的销售市场,中国经济的增长空间还是非常大的。这就是让我觉得中国经济前景乐观的原因,因为我的很多需求还没有被满足。 

比如说今天的北京,优质的空气、便利的交通的供给就特别不足。如果企业能通过创新解决这个问题,我觉得就是激活了一个很好的市场。再比如说出租车行业,由于过去落后的管理方式导致价格虚高,而且大量的产能都被浪费在搜索上。但是通过uber这种创新,通过一种新的商业模式在供给这一侧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市场被完全激活了。我和周围的朋友都觉得,自从有了uber这样的打车软件,我们使用出租车的频率明显增加了。

未来:一种“审慎的乐观”

所以在今天大谈特谈供给侧这个话题的时候,我想到的关键词还是创新。而创新,不仅仅考验企业和个人的能力,更考验各种利益的博弈。因为无论是个人还是组织,很多时候不去选择正确的方案,并不是没有意识到这些方案的正确性,而是因为选择正确的方案会触及到方方面面的利益,而在利益当前的时候,对错有时候就不太重要了。

所以我决定在乐观前加一个限定语:审慎的乐观。未来中国的经济走势到底会怎样?我想这一切都建立在创新之上,建立在我们自身的创新能力和制度提供给我们的创新环境之上。

执惠旅游认为,目前中国旅游产业链也存在供需错配的问题:国内消费增速拾级而下,但中国居民在海外疯狂扫货,国内航空客运增速缓慢下行,但跨境出游却持续高增长,中国多年保持高额贸易顺差,旅游贸易逆差2014年高达1000亿美元。这意味着,当前中国旅游面临的问题,并不在短期需求,而在中长期有效、能满足主流消费人群的需求供给,出境游也不例外。那么出境游供给侧改革着眼点和解决问题的尝试有哪些值得关注呢?深入分析可以阅读执惠旅游此前的文章原创 | 出境游三大机遇四大痛点,供给侧改革势在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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