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社会发展，传统农业社会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方式早已经发生了改变。如今，夜晚的文化娱乐、知识补充、交际应酬、缓解压力的文化消费方式正在多元发展，已经成为现代城市人群的生活常态。

文化消费与“夜经济”

根据2017年我国城市居民消费习惯调查发现，城市人群60%的消费发生在夜间。纽约、悉尼、伦敦等城市都十分重视夜间经济的发展。悉尼2017年度夜间经济规模达40.5亿美元。伦敦的“夜间经济”提供了130万个工作岗位，年收入达660亿英镑，占到英国总税收的6%。夜经济的繁荣已成为城市活力系数的风向标，夜文化越丰富，夜经济越发达，其城市的经济发展越充满活力。

从文化消费的主体来看，数据显示80后和90后正在担当文化消费的主力，占60%以上。“千禧一代”更是对娱乐有着天生的追求，文化消费的需求更高。另外，昼伏夜出已经成为当下许多年轻人的生活习惯，无论约会的内容是看电影、看演出、吃饭还是泡吧，黄金时间无疑是晚上。 “别睡了，起来嗨”是很多城市年轻人夜晚相互“问候”的口头语。

从文化消费的分类来看，各种文化消费都可以与“夜经济”息息相关，夜间消费场所包括夜间书店、图书馆、博物馆以及供上班族充电的教育培训场所等，夜间文艺演出、夜场电影、夜间庙会、夜间展会、夜间民俗聚会等活动都属于文化消费。

北京发展与“夜文化”

（一）北京夜间文化消费正在成为刚需

由于现代人工作方式和生活习惯的改变，如今夜间消费不再是日常消费的补充，反而成为大城市上班族的刚需。夜晚是白天的延伸，对一座城来说，夜晚与文化结合蕴藏着巨大的生产力和文化影响力。三联韬奋书店自从2014年挂牌“24小时书店”，连续两年销售总收入超过2000万元，增幅达到60%。以三联韬奋书店、Page One书店为代表的24小时的“深夜书房”成为北京城市夜晚新的精神地标。故宫博物院2019年首次夜间开放举办的2月19日（正月十五）、2月20日（正月十六）“紫禁城上元之夜”活动，掀起了一股全新的“抢票潮”。故宫票务官网“瘫痪”、网友反馈门票“秒没”“一票难求”“比春运车票还难抢”。夜游故宫“人气太旺”，“不眠”书店广受欢迎的现象对于经营者、消费者，乃至处于急速发展中的北京这座城市究竟意味着什么？这些现象的背后真实反映了北京市民对夜间消费的文化需求、心理需求、情感需求。

（二）“夜文化经济”正在成为各级政府关注的热点

相比国内，国外一些城市开始探索夜间经济的时间更早。悉尼早在2011年便提出实施《开放悉尼：夜间未来发展方向》战略，将悉尼打造成新兴夜间贸易文化起源地。2015年起首尔市政府在多地举办“夜猫子夜市”，融合景区观光、美食、购物等多种夜间文化活动，2018年首尔“夜猫子夜市”总销售额达117亿韩元。

国内也不乏一些夜经济比较繁荣的城市。大力发展“夜经济”，加快培育具有当地特色的夜间文化消费新业态、新模式成为各地共识。例如2006年杭州市旅游委员会发布了《杭州市夜间娱乐休闲生活发展报告》，在全国率先启动了推动夜间旅游休闲发展的序幕，逐步打造“夜杭州”品牌的系列工程。陕西韩城在城市转型发展中成功地从“煤城”变“魅城”，从发展“夜经济”“夜文化”到形成“夜韩城”“夜品牌”，这种经济形态已经成为韩城经济社会发展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2018年11月，天津发布《关于加快推进夜间经济发展的实施意见》，旨在培育多元化夜间消费模式，形成“夜游海河”“夜赏津曲”“夜品津味”“夜购津货”等一系列品牌。

《2019年北京市政府工作报告》指出，为激发新一轮消费升级潜力，实施促进消费提升计划，出台繁荣夜间经济促消费政策，鼓励重点街区及商场、超市、便利店适当延长营业时间。“夜经济”一词被正式写进《政府工作报告》，说明扩大夜间消费、丰富夜生活、繁荣夜经济成为北京消费升级的新方式。

（三）北京具备夜间文化消费的基础

根据滴滴2018年发布的出行大数据和外卖平台“饿了么”发布的数据都显示出北京已经具备了夜间文化消费的基础：滴滴夜间出行(22点至次日早上6点)占比最高的十大城市中，排名前三名的分别为北京、丽江和佛山，北京成为“车轮上的夜城市”； “饿了么”夜宵经济最火的城市中，北京排名第六。另外根据相关报告数据显示，北京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实际增长6.3%左右。以上几组数据显示随着城市经济的发展，北京居民目前夜间消费活力较高，尤其夜间文化消费具备了一定的潜在市场，群众对夜间消费多些“文化味”的需求也日益提升。因为深夜消费不仅吃喝玩，还应该考虑为有高层次需求的年轻人提供书店、图书馆等文化服务，满足消费者需求，推动城市夜间经济健康发展。

推动“夜文化经济”发展的思考

北京作为国际一流的发达城市，和世界顶尖一线城市如纽约、巴黎、伦敦等相比，夜文化经济的发展规模、夜间文化消费的热度和便利程度还远远不够。对比国内主要城市，北京的24小时便利店密度远不如上海、杭州等城市，夜宵、大排档的丰富程度也比不上很多沿海城市，尤其是夜间的文化消费，由于基础设施和公共文化建设不完善的限制，现有夜文化产品的供给还不能满足广大群众日益增长的精神文化需求。北京发展夜文化经济还存在许多短板。

首先，夜经济季节性较强，由于气候因素，北方城市夜间比较寒冷造成市民“猫冬”，室外的夜间消费参与度不是很高，对比南方来看，北京的夜间文化经济模式还需要进一步挖掘。建议相关部门可以先对有一定夜间消费基础的前门、三里屯等开放式街区以及有亚洲最大社区之称的回龙观、天通苑地区进行引导尝试，通过支持原有商家对店铺内软硬件设施进行改造，鼓励特色文创商家入驻提供文化消费服务，使之摆脱气候条件的桎梏实现24小时开放等手段，加强夜间文化消费氛围的培育。

其次，除了已有一定夜间消费基础的酒店餐饮、商场购物、夜间影院外，夜间的景区开放观光、文化演出活动等都是有待开发的文化消费重点，让夜晚的消费者除了热热闹闹的聚餐、心情愉快的购物，还可以绿色清新地开展“文化+”消费。有专家认为“文化消费的高低一方面取决于居民消费能力和消费意愿，另一方面取决于文化产品的供给质量”。各区要因地制宜挖掘优势资源，充分体现地域文化的特征，打造出更多有特色、接地气的夜间文化产品。

据悉，北京市计划在西城、朝阳、丰台、石景山和昌平等地各打造一条深夜食堂特色餐饮街区。政府将对夜间营业的餐馆、街区以及商圈给予补贴，例如对深夜餐厅给予最高10万元的补贴，对特色餐饮街区最高500万元的补贴支持等。因此建议在“深夜食堂”特色餐饮街区同时对“深夜书房”等特色文化消费场所进行补贴支持，让“深夜食堂”为城市的夜晚增添一些醉人的烟火气，“深夜书房”为城市的夜晚增添一些深沉的文化韵味。

最后，鼓励夜间文化经济还需要政府提供更多的保障。一方面需要延长公共交通运营时间保障商场工作人员夜间出行，另一方面针对餐饮业垃圾清运的时间也要适当延长，以及夜间消费相关场所的安保措施尚需完善。例如悉尼在推出大力发展夜间经济的计划后，两名未成年人先后在King’s Cross地区被夜间醉酒者殴打致死，引起舆论哗然，进而导致政府发展夜经济的举措广受诟病。另外，夜间文化消费场所运营需要的人员需求也会大大增加，为降低成本，政府应当鼓励并支持夜间营业商家探索用数字化手段创新引领，借助人工智能、大数据等技术实现夜间书店、夜间影院等场所的无人化运营。

*本文来源：微信公众号“文创前沿”（ID：bjcc-top），作者，赵玉宏，北京市社会科学院传媒所副研究员，原标题：《【文创前沿】赵玉宏：促进北京“夜文化”消费正逢其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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